第(2/3)页 待他喘一□□气来,赤云子拍案怒道:“你是如何夺了我徒儿之身,一一说来!” 宴金华自知完蛋,解释不得,只得拼着最后一丝力气,连滚带爬地往人群外冲去,企图挣出一线生机。 赤云子恼羞成怒,既是心疼无辜被附身、几乎毁了声名的徒儿,又气恼此人竟敢冒领徒弟之名,扰乱峰规,险险惹起了师兄弟相残的阋墙之祸,也顾不得什么容姿气度了,一脚踢翻桌案,怒道:“将此人拿下!打一百棍,再押去明月楼上!我看他要嘴硬到何时!?” 这一百棍,打得可谓结结实实。 他的躯体是纸人,每一棍棒都落在了他的魂体上,比直接打断骨头的痛感也差不了多少。 宴金华被定住手脚,伏在地上,声声哀嚎,又动弹不得,只能鲤鱼打挺似的不住挪动身体,妄图躲避棍棒,但根本无从躲起。 被外袍盖着的后臀渐渐有一大片血洇出来。 他上次受罚,还有宴金华修炼过的身体挡驾,抵消了不少痛感,他的原身就是个喝口自来水都要闹肚子的普通人,哪里吃过这等苦头,疼得嚎啕不已,杀猪似的大声叫喊着我知错了别打了,死去活来几番,等一百棍挨完,他已是有出气没进气了,伏在地上奄奄一息。 池小池在此时动了。 他向赤云子走去,耳语几句。 赤云子面上嫌恶与犹豫并存,思索一番,终是挥一挥手,让他去了。 段书绝从腰间锦囊里取出一枚丹药,步步走下台阶,行到他身前,单膝蹲下,捏住他的口,逼他张开嘴。 一颗丹药喂过去,宴金华的呼吸又平顺了起来,本来麻木的痛感也渐趋清晰。 他疼得连话也说不出来,耳畔嗡嗡的,仿佛在耳朵眼里炸了个炮仗。 段书绝抚一抚他的肩,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又包容:“师兄,日久天长,善自珍重啊。” 这是宴金华曾经最讨厌的圣母口吻,但他却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一点令人浑身发冷的味道来。 宴金华一口气险些没倒上来:“你……” 眼前金星飞溅,几乎覆盖了他的视野。 宴金华一瞬间想到了很多。 夺取石中剑时,段书绝几乎是凭运气一路闯到最后的。 他拜了好师父,处处疼着他护着他。 时雨山中,他放着好端端的山鬼内丹不要,非要跟人家交朋友,居然还被他得手了。 凭什么他就能逢凶化吉?自己就不行? 自己费尽心思去夺的机缘,凭什么他躺着就能夺得? 这一切的一切,难道因为他是主角? ……就因为他是主角! 宴金华突然悔意翻涌,十指狠狠抓入地面砖缝,痛悔难当。 他到底在想什么? 对于这种人,他该紧紧抱住大腿才是! 他在极痛之间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,自是不肯放过,伸手便去扯他的衣袂:“书绝,书绝,救我啊。当初是我救了你,是我收养你那么多年,你不能放着我不管!你不能!” 每个“我”字,宴金华都咬得斩钉截铁,生怕段书绝听不清。 你不是讲究有恩必偿吗?不是君子如玉吗? 那你必须要救我! 你总不能放着你的救命恩人不管吧? 段书绝托住他胡乱划拉的双臂,轻声抚慰道:“我知道。我都知道。” 宴金华口角淌着血水,露出一丝侥幸的笑意。 然而,下一秒,段书绝便道:“师兄对我的好,桩桩件件都记得如此清楚,那杀我父母之仇,师兄可还记得?又打算如何偿还呢?” 宴金华心脏骤然紧缩,马上试图从段书绝的辖制下脱开,别开视线,满面惊惶:“我没有,这不是我做的!” 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错。 就算没有自己插手,段书绝的父母也会死啊。 但这等荒谬的辩驳之言,他也根本说不出口来。 池小池静静蹲在他身前,看他神情狼狈,轻轻一笑,并不发怒。 他的右手垫在膝上。 若是段书绝想要,他只需要一个剑指,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他割喉抹杀。 但段书绝似乎并无动手之意。 池小池便心有所感,站起身来:“因着昔年之恩,我不当即杀你,已是顾及情分。以后盼望师兄一生顺遂平安,切莫、切莫再与段某相见。” 说罢,池小池转身,同时在心中问道:“你当真不亲手杀他?” “十年恩德,实不便当众为之。”段书绝在他袍袖内侧写道,“一剑下去,亦是替他斩断尘根,了却病苦。如今,在下只愿他永留此世,长命百岁。” 池小池一笑。 一年多来,段书绝的成长可称迅速。 或许,在陪伴叶既明修炼的五年之内,段书绝就已不复昔日的青涩懵懂。 他可以守礼,可以恭谨,严于律己,修身养性,却很清楚该怎样运用自己的能力,谁又值得他真心相待,一力相护。 右手持剑,左手抚经。慈悲之心与雷霆手段,二者兼备,方成今日的段书绝。 公审散去,池小池携段书绝返回回首峰。 他回去时,蛇身的叶既明正在床上同奶猫文玉京对峙。 叶既明怕惹人注意,不敢动用虺蛇原貌,便化作小蛇模样,嘶嘶吐着红信,左摇右晃地摆着脑袋,试图威吓眼前的白绒小猫。 小猫起初只是陪着它兜圈子,漫不经心地歪头看一看它,对自己柔软爪垫的兴趣显然远高于对叶既明的兴趣。 叶既明就得意了起来,猛地一探头,耀武扬威地一伸脖子,凑到了小白猫眼前来:“咝——” 文玉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爪子,一脚把叶既明的脑袋踩在了爪子下面。 叶既明:“……” 他被踩恼了,迅速挣脱,张口就要咬过去。 文玉京一巴掌把它的脸扇偏到了一边去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