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-《哎我刀呢?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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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关于曾经,关于家人的事情,纪锴并不是故意不告诉朱凌。

    一直也想跟他说,但朱凌实在太忙了。

    没红之前忙着追梦,舍不得让他有压力。红了之后,又好不容易回一趟家,看他懒洋洋挂着困困的笑容窝在身边撒娇的样子,又会会跟自己说再等等吧,总有机会的。

    结果一天拖一天。一转眼,早已物是人非。

    上一次见面时,朱凌红着眼质问他,说我们那么多年好好的感情,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?

    其实这个问题,从小到大也一直困惑着纪锴。

    ……是啊,那么多美好的东西,怎么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?

    第一次感知世事难料,还是在很小的时候。家门口是一片灌溉河堤,水边常年种着几颗又大又嫩的垂杨柳。每到夏天,纪锴总爱去树上捉天牛玩。

    却不知道是哪一年,他举着虫子兴高采烈给树下的姐姐炫耀时。女孩却没有一如既往微笑着夸奖他“好棒呢”,反而面带忧愁地叹了口气,用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了抚纹路粗糙的树干。

    “这棵柳树要不行了,真可惜。”

    纪锴将信将疑。明明是那么漂亮、那么枝繁叶茂绿茵茵的一颗垂杨柳,这不看着还好好的么?

    “因为芯空了,被你手上的那天牛给蛀空了。虽然还绿着,其实已经死掉了。”

    第二年,真的应了姐姐的话,那棵树在春天再也没有复苏。

    那年冬天,姐姐嫁了人。那个人是当地民营企业家独子,同她是高中同学,据说多年感情在一起很登对,她看起来好像很幸福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婚后几年,姐姐也会常常回家,每次都会给他带大包小包的零食糖果。可是渐渐的,回来的次数少了,偶尔露面,身上还是带着熟悉的橘子清香,只是笑容苍白疲惫,有些郁郁寡言。

    纪锴听过邻居的风言风语。说她找了有钱人却没自己本事,说她的男人在外面有了二奶三奶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,纪锴还不完全明白什么叫“二奶”。他是父母意外的老来得子,和姐姐相差了整整十五岁。她嫁人的时候他才八岁,生下小外甥的那年他也不过十岁而已,关于这个世间的一切情感纠纷尚未开窍。

    只知道有一天放学回家,门大开着,爸爸妈妈都不在,好在家里东西并没有被偷。

    邻居周叔叔不由分说把他拽去了隔壁,看着他跟周亦安一起做作业,还给他们包了热腾腾的饺子。

    饺子肉馅儿放了好多麻油,特别香,他吃得很开心。并不知道可怜的姐姐黑色长发微卷湿漉漉地贴在身上,正浑身冰冷地被人从湖心捞上来。

    痛失爱女,妈妈受刺激过大,突发脑溢血成了植物人。父亲到处筹钱治病、照顾孩子,还要想方设法去姐夫家讨要说法。

    “所有人都说,晓晓是因为一时想不开跳湖自杀。但我爸不信,我也不信。”

    “晓晓是那种很柔弱、很胆小的女孩子,连打针都怕疼、都要捂住眼睛。那样的女孩子,就算再怎么难过,也不该会在那么冷的天用那么残忍的办法折磨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,警察根本不听我们的,很快当作自杀草草定了案。你可能不知道十好几年前生活在小县城是什么样的,那时候社会风气很差,到处贪污腐化,很多官员在当地的势力都可以只手遮天。”

    “晓晓丈夫的父亲,之前经营一家公司,是小县城的龙头企业,跟我们县长他们关系都很硬。直接控制舆论把责任推卸干净,我家反而被诬成只想要钱的刁民,经常被他们找到来的地痞流氓威胁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那年,我十三岁。”

    邻居常常感慨,说小锴你还那么小就遇到这种事真是可怜,纪锴却只恨自己早生了两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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